便有修士道:“莫非顾玉瑾修成两具分魂炼体,将这一具做为诱饵,其本体悄然离开秘境,也是有的。”

狮头牛角兽道:“顾氏女修为得雷源石,定是处心积虑,修成两具分魂炼体也并非不可能。只恨老雕托大了,不曾算得周全。那雷源石若是泄漏出面,可是遗祸无穷,说不得,我等只好出此秘境,去昊天走一遭了。”

这些混沌古修本将守卫灭离二界视为当然,如今灭界雷源泄漏,混沌古修责无旁贷,总要想办法追回不可。

说来以老雕神通,若想算清此事的前后因果,倒也不难。但一个人若是豁出性命不要,那情景又是不同了。正如老雕本算出原承天在仙会之中定遭大劫,但被老雕一掌逼出元魂后,那便好似重生一般,原承天日后再战仙会,就不可能再走老路。

测天之术原是就是世间最玄奥的大法,若是再牵扯到性命生死,那更是复杂之极,而老雕此刻专心关闭灭界之门,未免又小瞧了顾玉瑾,这才有此变化。

原承天忖道:“顾玉瑾此次进入秘境,自然是天一神宫的图谋,那天一神宫熟知秘境祥情,怎不会将老雕之能算在其中?天一神宫高手如云,却不肯来这秘境,偏要让这顾玉瑾前来,分明是看中顾氏的分魂炼体之术,可以瞒过老雕的混沌青光了,这番算计,也着实阴毒之极。“

此刻狮头牛角兽道:“诸位道友不可在这混沌停留,那灭界之门一旦开启了,若想关闭非一日之功,且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。“

诸修已知道灭界天雷的厉害,又见狮头牛角兽逐客,怎敢停留,此次进入秘境的修士,可谓是损失大半了,而所得又着实有限,自是人人怏怏。

原承天刚想辞行,狮头牛角兽传音道:“老雕与老猿此刻分身不得,也难以与你说话。玉猴的劈月斧太不中用,赤犰已被诸修笑话了几回,此件法宝看来仍需重制不可。“

此言说罢,原承天就觉得臂上一动,知道狮太牛角兽暗将物事传来,此时也无暇细看,暗中传音感谢了,仍与此兽告辞,随着诸修速速遁去。

这一路行去,就见那混沌秘境的风景已与往日不同,空中有红云笼罩,时有雷光闪烁,看来那是灭界之门仍未关闭,其中的毁天灭地的神通大法,仍在不断泄出。

三日之后,已来至当初入口之处,就见空中有一只白鹤盘旋,对诸修喝道:“诸修速速离去,那灭界之门仍未完全关闭,随时都有祸事发生。速去,速去。“

诸修这几日已见到混沌景色有异,不需吩咐,也绝不敢在这混沌秘境久留的。那白鹤将翅一挥,面前现出一道裂缝来,诸修一拥而出,便出了秘境。

等那裂缝在身后消灭不见,诸修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,检点四周同伴,人人皆是神色凄然。

来时有数百名修士,可谓是浩浩荡荡,欢欣鼓舞,去时只剩下十余名修士罢了,因此诸修无不切齿,暗恨天一神宫不已。

那天一神宫为一已之私,设此圈套,设诸修的性命如儿戏,这样的门宗,又怎能让立厕身仙族?

但诸修就算恨那天一神宫入骨,可名列仙族这种大事,诸修着实插不上手,端看双方的实力消涨了,天一神宫摆明了与顾氏勾结,也极可与其他仙族暗通款曲,若是有三四家仙族支持,此事只怕谁也阻挡不得的。

诸修回到这昊天界后,但因此处仍在中土,也不算十分安全,正想离开,远远有声音传来:“那不是原道友吗?总算将他盼来。“正是女子的声音。

原承天知道元雪蝶与姬怜舞一直在这秘境外等候,幸好自己一直身在不移时域中,时光停滞不前,因此二女倒也没等候多久,否则心中可就有愧了。

他急忙迎上前去,只见元雪蝶与姬怜舞并肩而来,身后跟着元雪蝶的三名侍从。瞧那二女亲热的模样,显见自这秘境之行后,已是感情甚笃。元氏与姬氏本就系出同源,但因姬元杨三族皆要争取上三族的另两个名额,不免心生芥蒂了。到了元雪蝶这一辈,其实已无多大交往,如今二女结缘,对两大仙族的关系亦有好处。

此事瞧来只是一件小事,可因二女在族中的地位特殊,皆是族中老祖的心爱弟子,两族日后会因此生出怎样的机缘因果了,实难测度。

原承天与二女见面,寒喧已毕,就将那秘境中之事细细说来,此事关乎昊天诸修气运,本不可有丝毫隐瞒,但黄御京殒落一事,又怎敢立时说出。

元雪蝶听完顾玉瑾之事,皱眉道:“这可奇了,我等日日在这秘境入口守候,若有人从这秘境出来,怎能瞧不见?“

姬怜舞道:“若是顾玉瑾处心积虑,以隐身慝影之法出此秘境,我等稍有不察,只怕就会错过了。“

元雪蝶勉强点了点头道:“似此也大有可能,只是,只是……“她自忖灵识极强,就算是隐身慝影之术,也未必能瞒过自己。但此女经这秘境一行后,十分骄傲便收了七分,知道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自己的眼界毕竟是狭窄了,怎敢再自矜自傲?

她朝原承天的身后瞧了瞧,笑道:“怎的不见黄道友?”

姬怜舞笑道:“黄道友知道我等际遇,心中一直不服,我看他若没能撞到一个大机缘,只怕要在这混沌秘境之中呆上一阵子呢。”

元雪蝶吃吃笑道:“那际遇福缘,怎能是花费时间就能等来的?我等有遇老猿,也是原道友的造化。黄道友若在这混沌中空等,也只好由他了。”

诸修与原承天面面相觑,皆是默默无言,但神色之中,不免就有些哀伤之意。元雪蝶何等眼力,立时瞧出不对来。她脸色微变,厉声道:“你等可是有事瞒着我?”

诸修哪里敢言,纷纷低头不迭,生怕被这元雪蝶的目光撞上,那可是大大不妙了。

元雪蝶心中已然有数,饶是她境界甚高,逢此大事,也是心境动荡,眼圈儿便是一红,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。一对泪眼直直的瞧着原承天,既怕原承天说出实情,更怕原承天搪塞隐瞒。

原承天心中盘恒再三,缓缓的道:“黄道友为阻顾玉瑾,不惜以命相搏,若非黄道友,我等皆要被顾玉瑾所杀了。”

他取出那盏油灯来,平平放在手中,向元雪蝶递了过去。

元雪蝶微微摇了摇头,凄然道:“这,这是黄氏的镇族之宝,等闲弟子也没资格动用,定是为了这次秘境之行,黄氏老祖才肯借他,也是知他行事谨慎的。如今此宝自该交还黄氏老祖才是,一事不烦二主,此事就请承天走一趟了。”她平平说来,初时语气哽咽,几乎难以为继,其后声音渐渐平复。此女心境之强,由此可见一斑了。

原承天原也知道元雪蝶不肯接这盏油灯,是怕睹物伤情。说来元黄二人虽有情谊,却一直未曾向彼此吐露,双方家族皆是不知。若由元雪蝶送还此灯,更是不妥。

原承天叹息一声,就将油灯重新收了起来。目光又向姬怜舞急急一扫。

姬怜舞会意,知道原承天是想让自己另启话题,以免元雪蝶独自伤情,于是便道:“顾玉瑾做出这样的事情来,就不怕诸修向那顾氏问罪不成?那天一神宫这样的行径,又如何能名列仙族?”

元雪蝶轻轻一叹,道:“妹子,你不知道那世道凶险,人心叵测。就算你去顾氏问罪,顾氏只要推说是顾玉瑾为一已之私,行此勾当,谁又能拿顾氏怎样?那天一神宫只需有三四家仙族支持,更是谁也奈何他不得了。这世上,本就是弱肉强食,哪里有真正的公平公正可言。”

姬怜舞道:“这么说来,这天一神宫就可一手摭天了,难不成那些仙族不知其中利害,偏要与天一神宫这样的虎狼为伍?”

元雪蝶淡淡的道:“十大仙族各有盘算,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,那仙族中多出一族来,自然会形势大变,总有人会谋得好处,想来支持天一神宫者,无外乎苏姬元杨之外的另六族罢了,这些人心心念念,只想取我等四族而代之,便是付出些代价,又有如何?”

姬怜舞慨然道:“若想取我等四族而代之,只怕没那么容易。苏姬元杨稳执昊天牛耳不知几万年,根深叶蔑,怎是那些宵小可以寻隙的。元姐姐,我等逢此乱世,虽是女儿身,也该鼓舞起来,纵然世事难为,也不得不为。”

元雪蝶将臻首轻轻一点,道:“怜舞妹子,你不必担心我,雪蝶虽是任性,可于大事上,却向来是分得清的。”说到这里,悄悄袖去脸上一点泪痕。

等她再抬起头来时,脸上已无哀伤之情,揖手对诸修道:“诸位道友,此番秘境一行,虽是有得有失,但同生共死之谊,不可忘怀,日后若有难处,只管来寻雪蝶便是。”

诸修皆是大喜,急忙称谢了,知道原承天与元雪蝶等人另有他事,也不便打探,就与元雪蝶等人告辞了,刹那间便去了没影,这场风云际会,也算是凄然收场。

等诸修去得远了,元雪蝶转向原承天道:“承天,我在此等候你,非为别事,实与九珑之事有关。”

原承天心中暗道:“难不成是想说慕行云?若是如此,此事众人皆知,倒也不必多言,只怕其中另有变故了。”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