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在外面高声说道:“将军!”

“进来!”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禀报事情,一定是急务了!

门开了,率人在要塞西门当值的把总走了进来,打下一个千,起身道:“禀将军,策棱老亲王军中来人了,在西门外。”

“哦?”赵扬不禁有些吃惊,这么晚了来人做什么?难道有了紧急军情?

“来的是什么人?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?”他急问道。

“来的是一个姓沈的参将,他还带了许多兵士,天黑瞧不清楚,但少说也有几百人,并没有说做什么,只说要见将军。”

“他们没打火把,黑灯瞎火的,虽然瞧着他确是参将服色,卑职也不敢擅自开门,特来请将军示下!”

“姓沈的参将?他没说叫沈什么?”赵扬忽然瞪圆了眼睛问道。

“沈……”把总挠着头皮回想着:“好像叫沈……沈什么成?您瞧卑职这个猪脑袋,一转身就忘了!”

“是不是叫沈玉成?”赵扬大声问道。

“对!对!就是沈玉成!将军您怎么知道?”

没等他说完,赵扬一把将他推到一边,接着又推开房门,疾步走了出去!

这个沈玉成可是他的老相识了,去年在乌里雅苏台整军时,老亲王宴请傅恒军中将领,作为东道一方,沈玉成及一些将领在席中作陪。

沈玉成为人豪爽,酒量极大,他命两个亲兵一个捧着洒坛,一个捧着装酒碗的条盘跟着自己,挨桌的敬酒。

敬到赵扬这一张桌时,因脾气秉性相近,两人聊得极为投缘。

沈玉成虽然品秩比赵扬高,却丝毫没有上宪的架子,拉着赵扬两人一连干了三大碗。

以后的几天,两个人又互相约请,呼朋唤友的痛饮了几回。

后来赵扬随大军出征,离了乌里雅苏台,两人便再没见过面,闲下来的时候,赵扬还经常想起他。

大步流星的上了西侧的炮台,借着火把的光亮,赵扬边探头向下面望去,边开口问道:“是沈大哥吗?”

“操!”沈玉成在下面仰着脸骂道:“不是我还能是谁?你狗日的让我在外面等了这么久?”

“开门!开门!”赵扬一连声的命道,疾步自炮台上下来。

要塞的大门还没完全打开,他已经冲了出去,到了沈玉成跟前,两手抓住他的臂膀,高兴的道:“沈大哥,真的是你!”

沈玉成没说话,只是开心的笑着,“咚”的一拳捶在他的肩头。

“哎哟,差点失礼了!”赵扬的油滑性子又上来,装模作样的就要给他打千:“卑职参见沈将军!”

“滚他娘的蛋!”沈玉成一把搡开他,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。

“少跟我这儿油嘴滑舌的,头晌去了大营,愣是没去瞧我一眼,亏你还叫我一声大哥!”

“沈大哥,天地良心,你真冤枉我了!”赵扬急道:“因不便在老亲王那里问起,我原本想着见过他,出来时就向人打听你来着。”

“可谁知老亲王命工兵营去河面安放炸药准备引爆,我怕误了他们的事,便急匆匆的带人过河回来了。”

“心想反正你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,若你真在军中,咱们总有机会见面的。”

“怎么?你不急着走了?”沈玉成放低了声音问道。

赵扬左右看了看,说道:“走,沈大哥,咱们屋里说话。”

“来人,”他对身后的亲兵吩咐道:“招呼沈将军的手下进营房里歇着。”

“正好大伙房在蒸干粮,每人一大碗羊肉炖萝卜,干粮管够!”

“晚饭都吃过了,这会也吃不下,”沈玉成道:“弄些热水来让大伙儿喝就成了。”

“沈大哥,快,屋里请!”赵扬亲热的让道。

进了大帐,赵扬将沈玉成让到上首坐了,他亲自倒了一碗茶捧了过来,然后坐在了侧旁,问道:“沈大哥,这么晚了带人过来,是不是有什么急务?”

沈玉成端起碗来喝了一口,哈着冷气道:“嗯,其实我不止带了这些人,我总共带了六千人过来。”

“六千人?”赵扬道:“你们军中拢共才一万五千人,你带了六千人过来,剩下的人想守住防线岂不是更艰难了?”

“你带了六千人来,其余的人呢?在哪里?”

“兄弟,”沈玉成道:“实话不瞒你说,老亲王算计到敌军走投无路之下,有可能过河到南岸来。”

“沿岸向西穿过我们的防线,然后再下到额尔齐斯河面上来接着向西逃,这个办法看似冒险,其实是最省事的了。”

“所以,晚饭后老亲王便派了我这个差事,命我领着六千人马过河来,沿着南岸敌军可能经过的地方设下防线。”

“我一路走过来,已经将人马分别部署了下去,跟我过来的这一千来人,是来接管你的要塞的。”

“接管我的要塞?”赵扬有些不解。

沈玉成又道:“老亲王说岳军门那里也该行动了,你得率军回归本部,要塞这里的防卫也很重要,不能空虚了,命我布置人马防守。”

“事不宜迟,敌人随时可能行动,咱俩说一会儿话,就让我的兵士们接管防务,天明后,你就可以率军起程了。”

“沈大哥!你把我赵扬当什么人了?”赵扬胀红了脸道:“大战在即,你们以少敌多,誓死要把敌军挡在这里。”

“在这个时候,我却带着人脚底抹油溜了,日后还做人不做?”

“那你是什么章程?”沈玉成问道。

“沈大哥,你先给我交个实底,”赵扬道:“皇上钦定了四大军团,这事军中都传开了。”

“你们同我们一样,也有八万人马,但是那几万人却一直在科布多驻扎着。”

“原来我不方便打听,现在你得实话告诉我,他们是不是已经朝这里来了?”

“嗯,你猜的没错,”沈玉成道:“他们之所以迟迟不行动,就是因为怕过早的惊了巴维尔,立刻带着人马逃了,这网里就没有鱼了。”

“老亲王与布和将军定准了日期,确保在敌军得知科布多大军向这里出兵之前,已经把他们的退路全都切断。”

“我们是按约定时日到达的,他们现今也一定在路上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