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殿中,上官宸褪去一身月牙白色的亵衣,已然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,头戴皇冠,气韵非凡,整个人迫人的气势由内而散发,颇有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。

付公公踯躅不已,唇瓣嗫嚅半响,亦是未曾吐出半个字来,此刻他摸不透上官宸的心情如何,不敢贸然出言。

上官宸将付公公这一变化看在眼里,剑眉紧蹙,锐利的桃花眸一扫。

付公公一怔,随即回过神来,面色苦笑不已,他早就该知晓,有何事亦是瞒不过皇上的,随即一揖,向两侧的太监手一扬,将偏殿中的太监皆挥退下去。

待偏殿中只余上官宸与付公公二人之时,只见付公公垂首敛眉,像女子般紧咬唇瓣,顶着上官宸锐利的双眸,心中思虑着该如何是好。

良久,付公公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,一咬牙,双眼一闭,死就死吧,快速说道:“启禀皇上,林婉玲母女不见了。”

说完,付公公身子瑟瑟发抖,等待着帝王怒火,岂料,等了半响,未曾等来帝王怒火,倒等来让他颇为大吃一惊的一席话。

“恩,朕知晓了,不见了就不见了吧!派人将人寻出来便是。”

上官宸不轻不重地话随之落下,付公公身子倏然停止了抖动,垂首怔愣在原地半响,不一会便回过神来,抬首,双眼望着说话异于常态的上官宸。

察觉到付公公的异样,上官宸淡淡地说道:“怎么?可是可有何异议?”

至此,付公公大惊,立马回过神来,对上上官宸冰冷的桃花眸,身子亦跟着一颤,重又垂首,战战兢兢地说道:“皇上恕罪,皇上恕罪,奴才没有任何的异议,奴才没有任何的异议。”

“恩。”

上官宸点点头,心情颇为愉悦地步出偏殿,付公公忙亦步亦趋地跟上,心中甚是诧异,今日的上官宸为何心情会如此愉悦。

付公公一个太监,岂会了解上官宸此刻的心情呢?

自昨日上官宸将梓涵带回皇宫后,上官宸的唇瓣间,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,便未曾停止过,就连伺候了上官宸十多年的付公公亦是未曾察觉到。

此刻的上官宸是最为幸运的,今日一早,睁开眼的第一瞬间,便瞧见了在自己怀中酣然入眠的梓涵,心瞬间被填满,甚是满足。

随即,林婉玲母女失踪之事,在上官宸的眼中便变得不是那般重要了,只因梓涵此时身在皇宫,而且有他时时派人保护着。

就算林婉玲母女再如何的大胆包天,权势滔天,亦是不可能将手伸到皇宫,甚至于乾清宫。

更何况,林婉玲现如今已然不是吏部尚书之女,反而是已被斩首于众的前吏部尚书之女,就算林聪尚未被处死,在上官宸的眼中,林婉玲,他从未将她放在眼中过。

若梓涵身在昌邑侯府,不在他眼前,也许他会跟着担心,但现在,梓涵在他眼前,他更加不会将林婉玲放在眼中。

今日的早朝很是平静,对于昨日清河王府发生的事皆无人提起,就连刘心琪当众骂夜丞相之事,亦是无人提起,一切只因,今早有人说,刘心琪失踪了。

而定国公府则说刘心琪在府中养伤,一时众所纷纭,众人皆好奇,究竟刘心琪是失踪亦或是在府中养伤,这暂时无从得知。

随即,众人便将原本弹劾的心思歇了下来,静观其变。

此时的上官宸眉眼比往昔稍显平和,将一众文武大臣看的心惊肉跳,整个朝堂之上,战战兢兢,生怕这是暴风雨的前兆。

***

而梓涵自上官宸上早朝后,便一直安眠,不受丝毫的影响。

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,罗女官与昨日便被接进宫中的梦璐以及梦岩二人立在殿外,小声畅谈着,梦璐与梦岩便将宫外有趣之事捡来说与罗女官听。

罗女官颇为喜爱,双眸中皆是对宫外的生活,充满了向往之意,静静聆听,梦璐与梦岩见罗女官喜爱,便一个接一个地细细道来。

正在这时,乾清宫的副总管疾步而来,见到罗女官的人影便嚷嚷开来,“罗女官,快呜呜……”

副总管的话未说完,便被罗女官快步上前将其捂住嘴巴,罗女官心知此行径是为不敬,但此时她顾不了那么多。

低首附在副总管耳边说道:“副总管,您别气恼,奴婢这是没有法子,大小姐尚未起身,您若是将她吵醒了,被皇上知晓,咱们几人皆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原本心生恼意的副总管听此,忙不迭地点点头,罗女官见此,松了手,屈膝行了一礼,赔罪道:“副总管,您大人大量,原谅奴婢的不敬。”

副总管深深吸了一口气,忙摆摆手说道:“这怨不得你,这是咱家未考虑清楚。”

与付公公不相上下的尖锐嗓音,不过相较于付公公的苍老,副总管稍显年轻一些,他是付公公一手提拔起来的,对付公公甚是恭敬。

想到昨日,付公公对他的耳提命面,副总管便不禁打了个寒颤,他亦是知晓罗女官口中的大小姐为谁,亦是知晓,大小姐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。

“副总管,您有何事如此急色匆匆?”

被罗女官如此一问,副总管倏然回过神来,待要大声说话之时,意识到殿中的人儿,忙降低音量,低声说道:“罗女官,后宫妃嫔前来给大小姐请安。”

“什么?给大小姐请安?这……这请的是哪门子的安啊?大小姐尚未行册封,不过是一侯爷之女,就算是此时顶着未来皇后的头衔,但……不至于让后宫的小主们前来请安啊!”

“是啊!这不就是说嘛!现在皇上尚未下朝,这如何是好?咱家从未碰到过这种事啊!”

副总管一脸地焦急之色,眼看着后宫妃嫔趋近乾清宫,这可如何是好啊?

这些祖宗,前些时日,一直在后宫中甚是消停,以往乌烟瘴气的后宫,清透了几分,可这才几日啊!便原形毕露了不成?